Friday, 23 October 2020

一双明亮的眼睛

昨天,在线上补习时,学生问:“老师明天有回来听我们唱歌吗?”那一刹那,我被的被触动了一下。以前,我会觉得学生一听到老师没来,都会禁不住欢呼:“耶,老师没来!”但是今天却听到不一样的,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。


数个星期前,我打印歌词并给了全校的学生。我开始指导了几次,我的病假就开始了。我没能参与整个准备过程,这是个遗憾,没能看见学生的成长。


今天的校内歌唱比赛结束了。比赛成绩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。当我还有机会指导学生时,有几位学生唱得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。即使我指导了几次,仍然还需要更加努力练习。没想到这几位学生都入围决赛。或许,当我在休养的期间,他们默默地在家努力练习了。当然,也有一些不努力的同学,唱不到一句就说谢谢,走下台了。


很多时候,我们总想自己的付出与得到的回报成正比,但是结果往往不如人意。当老师的特别能够领悟这种说法。当老师每一天努力设计与布置作业,但是隔天交上来的作业空白如初,老师教训了他,再隔天还是交给老师空白的作业。每天进班训话,努力想要纠正学生的态度。久而久之,老师内心的热情渐渐被浇灭,只留下了疲惫。


但是,在另一边,也有一群默默努力的学生。他们专心听老师说的话,并做笔记,每天按时完成功课,还温习功课。虽然他们外表看起来没有特别在意老师说的话,但是背地里都把老师说的话记起来了。


老师常常看见的是不做功课的学生,很难发现在意老师的学生。昨天,就被我发现了在意老师的学生,这是我重拾教学热情的安慰之一。希望我有一双明亮的眼睛,可以多一点发现对老师在意的学生,重燃我心中的热火。

Wednesday, 21 October 2020

这份苦算得了什么?

在微型华小执教,两个星期病假,我恐怕都成了千古罪人。

原本每个老师都已经背负了各自的工作、责任,但是我这一请假,加重了老师们的工作量。整个病假期间,我几乎每天都在内疚,为什么自己会生病?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不争气?我想提早取消病假,但是又担心身子熬不起。人总会这么矛盾吗?

最安慰的是我有一班充满爱心的同事。虽然他们工作量加重了,但他们却不忘信息慰问我、关心我,一起合钱送补品给我,甚至登门探望我。这份安慰是促使我勇敢走下去的动力之一。

原本我是歌唱比赛的负责人,但是同事们都愿意帮我担起这份责任,让这比赛照常进行。我还是很犹豫,到底要不要提早回到岗位,但是我更害怕,身子又在发病,过后会有更长的手尾。为了不辜负同事们的好意,我会先养好身子,与同事们一同并肩作战。

工作很苦,但是一路上有同甘共苦的战友,这份苦又算得了什么呢?


人固有一死,为何要活?(3/3)

 

三、荷尔蒙严重失调

 

假期结束后,我原以为我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,用忙碌麻醉自己,但是内心深处的我却还在被伤痛围绕。自从公公去世以后,我的月经从来没停过,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经血会溢出来。丈夫生日那天,我去看了第一个妇产科医生,她让我吃荷尔蒙药,怎料,荷尔蒙药吃完后,经血来不停,我还痛到站不起来。大哥见状,坚持要我请假,带我去闺蜜推荐的妇产科医生那里检查,吃了医生的药经血减少了,也不痛了,但是还是每天穿着卫生棉。有一次在学校,原以为只是少量的经血,我就只穿panty liner, 结果弄到整个底裤都是血,幸好Kissy的两层内裤阻止了经血流到裙子。我很绝望。每一天看着卫生棉,预测不到是黑色还是红色的经血,少量还是多量的经血,我很累。

 

直到我做出决定,再去看第三个妇产科医生。医生听到我的情况,她认为是我太压力导致荷尔蒙严重失调,导致子宫已经混乱了,排不干净经血,子宫也变厚了。她马上为我安排照宫腔镜还有清宫手术。这一次的手术,需要全身麻醉,我又要经历头晕、胃痛了。我自己被送入手术室,四周都是陌生人,除了刚刚认识的妇产科医生。如果你问我害怕吗?我害怕,但是我更害怕每天看到自己的下体流出奇奇怪怪的液体。在冰冷的手术室里,我昏过去了。醒来时,我听到之前为我检查脊椎的锺医生的声音。他走过来问我什么事动手术,我就说经血来不停,他还是那句口头禅——“阴功咯!”他还告诉我,上一次医院行政与他有冲突,所以我见不到他。他问我最近怎样了,我就说有去做物理治疗,脸部没有麻痹了。他就叫我好好休息。整个聊天过程我都是在半清醒的情形下,但他走开后,我还是听到他跟其他护士在聊天,还时不时发出豪迈的笑声。


我被推回病房。过了一两个小时,我比较清醒了,我看到丈夫走进病房,心里很是感动。原以为他不会来看我,因为他要到崇华小学当作文比赛的评审。评分结束后,他就过来医院。护士说要陪我去厕所,我坐起来,看到加在下体的棉花都是血,我拿了棉花便走向厕所,下半身的布滑了下来,护士赶紧跑过来帮我扶着布,因为我的屁股被看光光了。我丢了棉花便坐在马桶上小便,当尿流过下体时,有种灼热的感觉,应该是手术的伤口还没好。小便后,护士等我换了住院服,便离开了。丈夫留下来陪我,看着我一直用力要吐出胃里的气,我吃了几口饭,觉得胃很不舒服,他便离开去买面包给我,还买了干西梅果。

 

这次我选择了双人的病房,虽然要价钱,但是我不想要四人的病房,因为四人的病房太吵了。我身体痛的时候,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。隔壁床的病人是位马来女生,我听到她告诉医生,她小便很痛,又泻肚子。医生就说她需要进行CT Scan因为脂肪太多X光看不清楚细节。她从半夜开始需要禁食,禁食前她还吃薯片,让我好生羡慕。我在禁食时,她吃午餐还发出声音,听了让我好想吃东西。哈哈!

 

隔天,医生问我要留多一晚还是当天出院,我马上说当天出院。在医院,我会一直回想爸爸在医院断气的模样,爸爸断气前在医院的心情。爸爸这辈子最怕寂寞,自己一人的时候都要开着电视睡觉,在医院都是陌生人,只有女佣在身边,他一定感到很寂寞吧!

 

医生给了我18天的假期,好好在家休养。这18天,我远离学校、夫家,让我好好整理我的心理。我是真的不够休息才会一直生病吗?我认为不是,是我的心生病了。以前的我,总会空出一点时间写日记,整理一整天的心情。但是,当活动越来越多,我自以为可以忽略这一点,但是我错了。书写可以让我清醒,让我回顾一整天,让我整理自己的心情,还有抒发情绪。我累积太多的不满、不悦,全部负能量累积在身体里面,慢慢就形成生理上的病,甚至开始影响我的思想。

 

我时不时就会想起棺木里的公公和爸爸。人固有一死,为什么要活着?负面的思想就会想着反正都要死,一切随便就好;正面的人就会想着,反正都要死,不如活得精彩,不浪费此生。正面与负面只有一线之差,我会如何选择呢?以前的我,我会选择后者,所以我总会有新想法,带着闺蜜趴趴走,不断参加活动。但是自从毕业后,责任多了,很多时候逼着自己做自己不擅长的事,就开始产生厌恶感,慢慢就变了压力。我不擅长与人配搭工作,不愿意指挥别人,只喜欢等待指令,但是等到指令后又觉得不是自己擅长的工作,开始觉得压力。我怎么这么矛盾呢?我以往的行动力去了哪里?已经耗尽了吗?每天看着脸书,大家都很积极向上,展示自己开心、成功的一面,心里为他们高兴;回到现实时,我就会开始告诉自己,反正做再多也没用,总有一天我也会离开这个世界。当我告诉别人我的情况,别人就会以命令式的口吻叫我好好努力、好好休息。我何尝没有努力?我何曾没有尝试?但是我的心里还是充满了不满。

 

结婚第二天,我被家婆骂,还骂到我妈妈那边去——“我要顾店,又要顾婆婆,你妈妈做到吗?!”“我以为娶了你回来可以帮忙,结果一点也帮不上忙!”“不要以为爸爸没出声,其实他也是很不满意的,只是我不像他,我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的!”家婆还时常跟我的好友投诉我,上司也时常跟我的好友说对我的不满,连上司对丈夫的不满也通过好友告诉我。丈夫还时不时发脾气,丢东西,对我大声呼喝。在店里,我问多一两次,就会被丈夫骂。学生不求上进,不做功课,还时常发生一些不尊重老师的行为。我的头脑时常充满了负能量,每天担惊受怕,何时会被骂、被投诉。每天战战兢兢地过日子,都快成了缩头乌龟。乌龟还好,还有硬壳保护,我呢?我讨厌到店里,因为那里是我被家婆、丈夫骂的地方。我的潜意识告诉我,只要我不去,就不会被骂。我还记得,今年过年时,大嫂告诉我,难过时就想一下结婚时的喜悦。“我一年回来一次,被骂也就那几次,你就比较可怜了,天天在这里……”大嫂这句话的意义真是深远。

 

我告诉我丈夫,我天天担心被家婆骂,他叫我去跟家婆说我有工作,会累,需要休息,所以会比较少时间去顾店。但是我已经预见家婆会告诉我,她要顾家、顾店、顾婆婆、煮饭菜、卖货、点货、收货,她更累。二嫂叫我要沟通,如果能沟通的话,我也想。一切一切的压力与不满,我该如何应对呢?求主怜悯,教教我吧!

 

二嫂告诉我,问自己想要什么?我想要不被骂的生活,我想要用我仅剩的生命做些我想做的事情,比如进修、备课、教有上进心的学生、写作等等。但是,现在的我必须抽出一部分的时间来顾店,顾店后身心俱疲,回到家就直接睡觉了。补习其实不累,最累的是学生不专心,不做功课,还要我唠叨,那就累了。我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,但是却不能达到,那有什么意义呢?我想,患上忧郁症的人都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时,身边的人却只是觉得他们大题小做吧!

人固有一死,为何要活?(2/3)

二、爸爸不再痛苦了

 

2020年八月头,相隔两星期,我的爸爸离世了。星期四晚上,我妈留言说我爸突然变得很奇怪,他突然叫女佣带他出去外面走走。自从爸爸全身关节疼痛开始,他连坐起来也不愿意,更何况是出去走走。星期五刚好是公共假期,星期四晚上丈夫便载我回家。回到家,爸爸已经睡着了。星期五,丈夫回店帮忙,我留下来照顾爸爸。爸爸还是像平常一样,累了就睡,但是他没有胃口,吃不下饭,只是要喝可乐。后来,发现爸爸的额头很热,我便出去买退烧药药,还买退热贴。服用退烧药和退热贴后,爸爸的体温恢复正常了。后来我又出去买水溶的退烧药,因为爸爸很难吞下药丸。

 

大哥每次都是两星期回来一次,上星期才回来,原本这周末没回,但是我看形势不对,我告诉他爸爸的情况,他星期五下午就回来了。

 

星期五晚上,我们听不清楚爸爸说话,好像有很多痰卡在他的喉咙,女佣很努力地想要帮他把喉咙的痰抠出来,拿了假牙出来后才抠到一点点。爸爸还是一直想要喝可乐。星期六早上,婆婆、大姑、小姑、小姑丈、二伯、堂哥、阿西表姑和表姑丈都过来探望爸爸。大姑说人临离世之前都会很辛苦、挣扎。我哭了。爸爸明亮的眼睛已变得灰暗无力,只张开一半。小姑也哭了。

 

爸爸呼吸急促,很辛苦,但是大哥问他要不要进医院时,他摇头。但我们都心里明白,去医院,医生也只是打针就让爸爸回来。爸爸的身体一被触碰就会很痛,即使救护车来了,他被搬动又是一番折腾,所以爸爸不愿意去医院。

 

表姑买来了河粉清汤,爸爸吃了几口,就不吃了。我和哥哥出门想去找医生,问了崇华小学旁的伍医生,他只说拨电给医院,就是说他不愿意过来看爸爸的情况。我和哥哥问了两间药房,问他们哪里可以租到抽痰的机械。我们得到的答案都是费用昂贵,而且卫生问题,需要消毒才能使用,怕发生感染的问题。回到家,我们只能陪在爸爸身边,看着他呼吸困难,很是心疼。后来,月娥安弟来到我们家,她看见爸爸这么辛苦,就一直劝他去医院。爸爸点头了,我便马上拨电给医院,对方问了地址后,我便说我在火车站的天桥下面等,可是等了一段时间都还没到,后来才知道对方跑去打浪那边的天桥了。爸爸被抬上救护车,我载女佣去医院,哥哥跟上救护车,妈妈看起来不愿意去医院,所以也没勉强她。

 

这天早一点的时候,大姑催促我去照相馆洗爸爸的遗照,我中午的时候去照相馆处理了,回家选照片后发电邮过去,他们说傍晚时分可以做好。刚好爸爸进院检查后,我们干坐在那边等,我便过去照相馆拿照片。在车上,当我拿出相框的照片时,我的心惊悚了一下。平时这种照片都是别人家看到的,但是今天到了我家。

 

由于疫情的关系,我们不能进去急诊室,只能在医院外面等。爸爸进院差不多两小时后,医生说爸爸的X光显示他的肺已经模糊,被细菌侵蚀,得了肺炎。现在医生要征求家人的意见,看是要送爸爸去太平专科医院插管还是留在这里吸氧气。如果不插管的话,爸爸就留在这里吸氧气,医院只能让他的呼吸顺畅,但是有可能随时断气。我和哥哥六神无主,问妈妈,妈妈也没主意,就叫我们问大姑。大姑说插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,以前公公就是插管后整个人变得很虚弱,后来就去世了。我们都在想,爸爸已经痛苦了好久,我们都不想再让他继续痛苦,所以选择让他吸氧气,希望他可以舒服一些。

 

哥哥提出了个疑问,还是让爸爸回家?我却说,爸爸很辛苦,让他在医院吧!哥哥说,不能让他一辈子在医院啊!但后来,还是让爸爸在医院留院一晚。

 

星期日早上,大哥打电话给女佣,女佣在医院陪爸爸一晚了,刚刚还喂他喝牛奶,说着说着,女佣突然喊:“Uncleuncle!”哥哥就觉得不对劲,赶紧说要去医院,那时我才起床,赶紧梳洗了便上车。医院只能让两人进病房,大哥和妈妈上楼去见爸爸。我的whatsapp响了,大哥发信息来:爸爸断气了。我坐在病房外的石长椅上,只能看着天空心里大声呐喊:“感谢主,让我爸脱离痛苦了!”但是心里还是万般不舍。

 

大姑和寿板店的人来了,寿板店的人和我哥哥一起处理手续,我、妈妈和女佣回家收拾家里。等棺木抬进来后,我看见平常熟睡的爸爸就在棺木里面,我躲进房间大哭,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。我还记得爸爸晚上时打包香喷喷的叄巴老鼠粉回来,让我隔天早上弄热当早餐;爸爸说只要我在中五的考试拿一个A,就给我1000令吉,结果我拿了7A;爸爸说,只要我进师范学院就读,爸爸就每个星期给我零花钱;我跟爸爸在餐馆吵架,他留下了男儿泪;我的文章第一次被《星洲日报》刊登,他看了没说什么,只说妈妈看不懂;他第一次握不到梳子,让我为他梳头;他的双脚没力,不愿意去看医生,我跟他吵架,我一边哭一边求他跟我去看医生;当医生宣布说他身体太衰弱,不能动手术时,他的眼神还是明亮的;当他躺在床上,拉了一床的屎,我和妈妈一起为他擦干净屁股,换尿片;换床单时,他喊痛,我只能叫他忍忍,不换床单的话背后的皮肤会烂,他就忍下来了。

 

从此以后,我再也没有爸爸了。我的丈夫从万浓来到江沙,他告诉我明天他照常去上班,因为他的外婆去世时,他的爸爸也是照常上班,晚上才过去,他妈妈一人奔丧,加上他在我家没有做决定的权利,倒不如回去上班,星期二出殡才过来。我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半。我告诉他:“你爷爷去世时,我直接就拿了三天假期,即使我只是个孙媳妇,完全没有做决定的权利,而且这是我爸,我爸非常喜欢你,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?”失去了父亲,加上丈夫这一席话,我只能躲进房间嚎啕大哭。后来校长告知近亲去世,可以拿无记录的假期。丈夫还是留下来了,我波涛汹涌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。

 

这三天,我就像天上的乌云,当小水滴凝聚在一起,到极限时,便下起雨来。但是我的极限非常地有限,差不多每一次想起父亲,我的眼泪便会决堤流出。每一次经过棺木,我总会停下脚步,看着棺木里的父亲,好像他就快从梦中睡醒,睁开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。三天过去了,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,棺木被封起来,我只能含泪把玫瑰花放在父亲的棺木上,看着棺木被送入火化炉里,跟父亲说再见。

 

捡骨灰时,我的手不小心滑了,骨碎片掉下来吭了一声,原来父亲的骨头这么有重量。火化的工作人员说爸爸的骨头很硬和厚,因为很多碎片没有被烧成灰。

 

两个星期内,失去了两个亲人。我看着棺木里的他们,我真的不知何去何从。他们在这世上活了数十年,就在那一刹那离开了我。我对我的父亲更是自责。要不是我提出了让他留院的主意,我就不会见不到他最后一面,他也不会孤零零地在医院离开这世界。

人固有一死,为何要活?(1/3)

一、公公突然走了

 

2020年七月尾,夫家的公公去世了。打从出生以来,我就不曾见过自己的外公和公公。看到丈夫的公公,让我很有亲切感。公公的不爱穿假牙,他的嘴巴扁扁的,看起来他总是在微笑。他的年龄是个谜,我只知道大约八十左右。平日里,公公总是准时起床,开店后走路去吃早餐。吃完早餐便回店剥江鱼仔,选大葱、排货。他总是默默地工作,遇上他的干儿子,他才多说几句话,要不然平时很少听到他的声音。

 

那一天,我在学校看见夫家的微信群里说公公不行了。我的心里觉得不是真的,可能吃个药就好了。可是后来家婆发来照片,看见公公跌在床边,面无血色,我才意识到它的真实。丈夫刚刚从班上走进办公室,我让他看电话,他才知道这件事。他进班交代了功课,便跟校长请了假,我俩便飞奔回店。我们上楼,站在公公的房门口,看见家翁与另一位叔叔把公公的身体从地上搬上床,把公公弯曲的身子摆直。我哭了。这是我第一次目睹身边的人离世。平日还生龙活虎的,现在却剩下了冰冷的身躯。

 

丧礼的那几天,我也请了假,在店奔丧。每次经过棺木时,我就会不自觉地看一下公公,我总觉得他会张开眼睛,坐起来,继续酸我们。从此以后,我们再也听不到他说榴莲好吃,再也看不见他坐在木凳子上剥江鱼仔。公公的脸很安详,看起来就像在微笑。